百济神州欧雷强：抗癌新势力，百济神州的颠覆和创新

癌症带来的恐惧与死亡威胁人尽皆知。因普遍性、凶险性和治疗的困难程度，癌症被称为“众病之王”。目前全球每年约有1000万人死于癌症。而在中国，每年约有457万新增癌症患者，约有300万人死于癌症，位居全球第一。

值得庆幸的是，这些年来，在科学界、医疗界、产业界与各国政府的多方合作攻坚之下，人类在癌症治疗上正持续取得突破。百济神州正是这场集体努力中的一股新势力，它热忱坚定，在癌症新药研发领域建立起了有别于传统路径的新范式，实现了多个“不可能”。

百济神州创立于2010年，是一家创新生物科技公司，由连续创业者欧雷强与中美科学院“双料” 院士王晓东联合创立。欧雷强任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负责公司运营和治理，王晓东作为科学顾问委员会主席，主要负责对科研方向的把关。

2019年11月，百济神州自主研发的创新药泽布替尼获得美国FDA(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批准。2022年，百济神州公布了一项全球3期“头对头”临床研究数据，表明泽布替尼在疗效和安全性上均优于全球第一代同类产品伊布替尼，完胜跨国药企巨头的重磅产品。如今，泽布替尼已在全球超过65个市场获批。

创立之初，欧雷强和王晓东为百济神州定下愿景：致力于做生物科技产业的变革者，力求为全世界的癌症患者带来高品质、可及且可负担的创新药物。

十三年来，两位创始人不断兑现当初的诺言。百济神州不仅专注于抗癌事业，还为传统的药物研发格局带来了新的模式和希望。百济神州迄今为止的发展历程，是一个打破行业既有规则、颠覆创新的范例，也是一个科研与商业完美结合、全球协同的新型企业的成长代表。

近期，欧雷强在百济神州北京办公室接受《哈佛商业评论》中文版专访，分享了他和团队十三年来的所想所为、关键举措与未来目标。

欧雷强从不讳言，创办百济神州的初心，就是要颠覆创新药的传统研发和商业模式。他和王晓东一致的信念是，“无论患者身在何处、经济状况如何，他们都有权获得挽救生命的创新药物。”

而长久以来的现实是，虽然不少传统药企巨头都在投入抗肿瘤药物的研发，但这些药物非常昂贵，全球只有约六分之一的患者能负担得起，而且主要集中在美国、 欧洲、日本等发达地区。大部分人根本无法触及、也无力负担这些前沿的抗癌新药。只有在专利保护期到期以后，这些药才能真正惠及更多人。

而在中国，直到2015年药政改革启动之前，进口新药获批的时间一般都要比发达地区晚5-7年左右。即便获批，这些抗癌药的价格居高不下，甚至比欧美市场还贵，大多数患者还是买不起、用不上。

所以，百济神州一开始就立志走出一条新路径，“我们不仅专注于研发抗癌新药，更致力于改变产业的固有模式，将抗癌药从发达医疗市场推向全球大众市场。”

创办百济神州之际，欧雷强也看到了这种可能性，“当时全球范围内已经出现了 一系列积极的变化。我们认为，是时候把科学、技术和政策结合起来，找到一种不同的商业模式，研发出更加有效、可负担且可及的创新药，使这些药物真正惠及全球绝大多数癌症患者。”

当时的情况是，得益于科学技术的突破和监管政策的红利，药品的研究和生产成本正在大幅降低。然而，开展临床试验的成本却越来越高。

对大多数创新抗癌药而言，75%至90%的药物开发成本来自于临床试验。尽管行业内出现了诸多重大突破，临床试验的开展却依旧缓慢、昂贵而低效，多数更是采用外包形式完成。当大部分企业的试验都涌向传统的临床研究中心，各种成本 随之大幅上涨。

欧雷强坚信，如果公司的目标是让药物更加可负担，那么必须采用全新的方式开展临床试验，以提高效率。为了实现这一目标，百济神州一开始就在全球范围内寻找更多的临床研究中心开展试验，而不是仅限于在最富裕地区的临床研究中心。 此外，为了同时确保临床试验的质量、速度及效率，百济神州选择不与CRO(新药研发合同外包服务机构)合作，而是建设内部自主开展临床试验的团队和能力，同时搭建了一流的技术平台和流程管理。

从最初的澳大利亚，陆续到中国、美国、波兰、意大利、西班牙等地，到最近的巴西和南非，百济神州在全球陆续铺开多中心临床研究项目，大幅提高了入组患者的多样性、入组速度和数量，从而极大缩短了临床试验的时间与费用。迄今为止，百济神州是业内极少数的基本不依赖CRO、具备独立开展全球临床试验能力的创新药企，全球临床开发团队规模已超过3000人。欧雷强介绍，目前百济神州的临床开发从成本上相比传统模式能节省大约30%，时间上也大幅加快。

百济神州的这条研发新路径，不仅走通了，而且实现了多赢。通过与全球各地的临床研究中心合作，为他们提供工具、资源和技术等支持，百济神州激活了许多主流市场之外的临床研究中心。这既让更多临床中心得以参与到世界级的临床试验中，也为当地带去新的就业机会。

与此同时，各国的监管制度沿革也在加快新的药品研发模式转型。在美国，FDA 出台了一系列旨在降低临床试验成本、加速药物审批的制度。而在中国，2015年以来启动的药政改革，使得新药临床试验质量大幅提高、速度得以加快，医保改革则让患者能以更惠民的价格购买到刚上市的创新药。

这些监管方的变化助力了百济神州在短短13年内实现的突破和进展，包括17款自主研发与合作商业化产品组合，以及23个开发项目和超过60个临床前研究项目。

欧雷强说：“我们正在向世界展示我们的模式是可行的。一旦我们成功了，其他人也可以跟我们一样，加入这一行列，彻底改变抗癌新药的研发流程与商业模式。”

支撑百济神州独特研发流程与商业模式的，是它在组织和运营上的天生不同。

作为一家挑战行业陈规的创新企业，百济神州在创办之初，就同时在中国和美国起步，随后迅速在全球招募人才、开展业务。目前，其全球员工规模已经超过一万人，约40个办事处遍布全球五大洲。这是一家“天生”全球化、深度全球化的企业。

两位联合创始人的背景与愿景，使得全球化的理念刻印在公司的DNA中。欧雷强生于美国，在麻省理工学院和斯坦福商学院接受教育。在麦肯锡的工作经历， 让他早在90年代就在中国工作和生活过。而出生于中国的王晓东，在美国学习、生活20余年，因其在细胞凋亡领域的突破性研究成为当时最年轻的美国科学院院士，在全球生命科学领域拥有极高的声望。

更重要的是两位联合创始人的信念，“癌症没有国界，所以我们抗击癌症的努力，也没有国界之分(Cancer Has No Borders. Neither Do We)。”欧雷强说，他和王晓东从一开始就意识到，要快速研发出更加可负担的抗癌新药，惠及全球患者，百济神州必须是一家全球运营的企业。

“美国和中国是全球最重要的两个医药市场。美国在生物科技和制药领域拥有领先的地位，而中国有庞大的患者需求和市场潜力。所以，我们选择在中美两个市场同时起步，在北京昌平建立了研发中心， 同时在美国费城布局临床研究中心，随即在澳大利亚开始招聘，再到欧洲，直到发展为今天的格局，在全球五大洲拥有团队。”

得益于全球思维与布局，百济神州的业务在短短数年内，具备了进军多国市场的能力。泽布替尼正是百济神州全球研发和运营模式的一项代表性成果。早在立项之初，百济神州便立志于研发出疗效更好、安全性更高的世界级产品。

2017年起，百济神州先后开展两项全球性、大规模的3期“头对头”试验，对比第一代同类产品伊布替尼的疗效，对泽布替尼的治疗优势进行验证。这是泽布替尼开发过程中相当令人瞩目的一步，作为一家刚成立不久的初创企业，这也是一项 极有魄力的决定。

“头对头”试验并非易事，风险高、难度大、投入多。但百济神州坚持相信科学，选择直接挑战。在ALPINE全球3期试验中，泽布替尼在无进展生存期(PFS)和总缓解率(ORR)方面对比伊布替尼均展现了优效性，且表现出更具优势的心脏功能相关的安全性特征。这些数据在2022年第64届美国血液学会(ASH)年会上通过最新突破摘要的口头报告进行展示，并同时刊载于业内权威《新英格兰医学杂志》。

全球化组织架构与商业模式相匹配，给公司运作也带来了新面貌。欧雷强说：“我们很早就意识到，既要立足本土，更要放眼全球。要使更多的患者受益，就必须放眼全世界。世界是多元化的，我们需要充分了解不同地区的创新药生态体系，包括监管法规环境、医疗报销和医疗护理标准。”

欧雷强说，大多数公司习惯让所有人坐在一起工作，这样容易管理，但是这种方式不够活跃，也不一定利于让团队听到不同的想法。“在百济神州，我们没有传统意义上的总部，甚至可以说，我们的总部在Zoom上。我们始终在探索能让员工在任何地方都能开展工作的模式，让大家的智慧可以互相碰撞、传递，工作效率更高，这也让我们的文化更加包容、多元，在全球范围内吸纳更多的人才。”

支持百济神州这种全球化工作模式的，是一种“强调包容和多样性的组织文化”。在欧雷强的描述中，这种文化听起来十分朴素，“这似乎是大家在幼儿园就应该知道的事，简单说来，就是需要我们互相接纳、体谅、倾听，尤其是不能以刻板印象看人。”

百济神州并未复刻传统跨国公司的成长，而是尝试建立全球化公司的新模式:它的组织、业务和市场扩张，不是基于地盘扩张的阶段性递进，而是第一天就策略性地进行全球布局，在全世界播种、生根，造福全球患者。

欧雷强曾在抗肿瘤以及其他若干领域连续创业。但他说，此前的创业经历令他“心碎”：“创办一家企业，然后卖掉或退出，这从来不是我想要的。我实际上是一个‘被迫’连续创业者。”

但正是此前的创业经历，造就了今天的欧雷强和百济神州。公司成立之初，欧雷强不仅拿出自己过往创业获得的1000多万美元投入到企业发展，还选择不拿工资。在公司资金困难时期，出差和王晓东挤在小旅店的同一房间，甚至投宿亲友，都是常事。“因为我们想把钱省下来用在最重要的研发上。”

事实上，在公司创立之初，全球生物科技产业发展状况欠佳、中国生物科技产业也尚未真正起步，很少人会预料到百济神州的模式能成功。欧雷强笑道，当他和夫人Victoria在北京初次相遇时，提到自己要创立一家研发治疗癌症的创新药公司，她一度暗自以为这是不切实际的笑谈——那毕竟还是一个癌症被视为不治之症的时期，带癌生存也近乎“天方夜谭”。如今回看，这也折射出癌症临床治疗在近年快速发展中所取得的巨大突破。

2015年之后，随着药政改革的开启，所有人都看到了创新生物医药产业的希望。为了更好地支持药物研发，百济神州在美国纳斯达克、香港联交所和上海科创板成功上市，成为全球首家在这三地交易所上市的生物科技公司。

作为一位掌舵千亿市值公司的企业家，欧雷强对领导力的定义是：身体力行，做个好榜样。“如果你希望大家对工作充满热情，你自己最好先对工作充满热情。同样的，如果想要大家提高效率，你自己要先做好表率。”

除此之外，一位好的领导者必须要有责任感。“我们要对给予百济神州信任的患者们负起责任，对那些为我们提供资金的投资者负起责任。我们也必须对团队负责，要对所有人公平，为他们提供成长的机会、发挥无限潜能。”

欧雷强说自己的工作动力，首先来自带给世界好的影响，以及能和他人建立积极的连接。回想起泽布替尼初期研发阶段，两位澳大利亚患者使用了药物，后来他们自己印制了T恤，上面写着:Living longer with BGB-3111（因泽布替尼活得更长久，BGB-3111即为泽布替尼早期的分子代号）。“他们把T恤寄给我们表达感谢，这让我感触良多!”

和团队一起经历过的艰难时刻，也让欧雷强难忘。“我们设定了大多数人都认为不可能实现的远大目标，但我们作为一个团队共同克服了种种挑战，很多同事告诉我，‘这是这辈子最有成就感的职业经历’。他们还提到，他们现在对一支才华横溢、充满热情的团队所能实现的突破有了完全不同的看法，对‘可能性’有了全新的定义。”

十三年前，没有多少人相信创新药的研发与普及能取得如今的突破，更没有多少人相信欧雷强和百济神州能够成功。

这让欧雷强十分欣慰，但也不敢懈怠。人类的抗癌战役依然艰巨，在欧雷强眼中，目前的进展仍然只是一小步。每年，仍然有1000万人死于癌症。“这1000万的数字在我的脑海里始终挥之不去。”在欧雷强看来，攻克癌症是一场需要多方协力的持久战。百济神州做好了准备，与更多志同道合者一起，促进行业变革，让癌症不再成为人类生命与幸福的威胁。

欧雷强曾开玩笑问当时不到八岁的女儿，没有足够时间陪伴家人，他是否应该退休，女儿每次都会对他说：“不！爸爸，当癌症没有了，你才能退休。”